渴望被看见,却总是受伤?可能是自我暴露过早

发布时间:2025-08-20 13评论 2385阅读
渴望被看见,却总是受伤?可能是自我暴露过早-心理学文章-壹心理

在人际关系的初期,大多数人都会本能地“修饰”自己:展现优点、隐藏缺点,等到逐渐建立信任后,才慢慢显露出更真实的自己。

 

但有些人却恰恰相反,他们在关系的一开始,就直白地、甚至带点重量地把自己“最不好的一面”呈现出来。



01 

男女交往中的被看见与自我暴露


在《心动的信号8》里,王乐晨在初次约会中就接连袒露:“我很害怕开始,我会为结果而焦虑。”“我在感情中会僵住,拖到严重时才解决。”他还抛出一些观察性问题:“你是会很疯狂的人吗?”“你能接受冷暴力吗?”


我更愿意将王乐晨的行为看作是,他倾向于深度交流,对 “今天吃了吗” 这种浅层次的交流不感兴趣,而这种渴望精神共振和被看见的背后,是一种创伤反应


这份直白也许是真诚的,但同时,也让人感到信息量之大、情绪之沉重。约会对象王珏显然没做好接住的准备,她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。


这不是王珏的问题,而是普通人在缺乏心理训练的情况下,被突然推入深度对话,产生一种情感上的“超载”。 这种情绪反应提供了一个重要线索——自我暴露需要与接收者的承受力保持平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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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 

过度自我暴露:真诚还是防御


心理学里有一个概念叫自我暴露(Self-disclosure),就是在人与人交流的过程中,把关于自己的信息向对方敞开[1]。这些信息可能是一些描述性的,比如兴趣爱好、喜欢和讨厌的事物;也可能是带有评价性的,比如对自己的看法、情绪感受、价值观和目标。


它既可能是我们对未来的愿望与梦想,也可能是过去的失败与成功,甚至是内心的恐惧。


换句话说,自我暴露并不只是“聊八卦”或“分享近况”,而是一个让别人更靠近我们、看见真实自我的过程。


适度的自我暴露可以加深关系、建立信任。但如果透露的信息过多、过快、或过于私密,超出了关系发展的合适阶段,就会变成“过度自我暴露


通常从两个角度理解:


  • 内容的深度与边界:是否过早分享了极度私密的细节(比如创伤、隐私秘密),导致对方负担过重。


  • 频率与情境的适配:是否在不合适的场合、过高频率地倾诉,给互动关系带来不平衡。


这常常导致 “关系失调”——让说的人可能陷入脆弱或尴尬,让听的人感到压力甚至退缩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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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 

公众暴露带来的“集体创伤”


之前有一篇热帖,谈到鲁豫的节目《豫见她们》第二期。那一期,嘉宾们讲述的几乎都是创伤故事——关于原生家庭、关于失落、关于痛苦的自我揭露。


这样的谈话形式,有一种“集体创伤”的风险:当大家围坐在一个安全的场域里,直接进入深度的创伤分享,故事的能量会让所有人卷入其中,包括主持人、嘉宾和观众。


心理学里有一个描述性表达,叫“情感超载”(Emotional Overload):当一个人的情绪被情境压得透不过气,认知和行为都变得模糊、混乱,有时甚至会重伤本已脆弱的自我。也就是说,当场域承载的情绪超出个人认知和情感的承受力,就可能造成二次伤害。


“分享痛苦并不能自动减少痛苦,尤其是当对方没有能力承接时。”


在脱口秀等有“间离效果”的舞台上,这种冲击会被削弱;但在近距离、真实的交谈和广泛传播的媒体中,情绪是直击人心的。


联想到去年的《再见爱人》。那段时间,很多人追完节目后情绪难以消化,在网上吐槽、争论,甚至有些情侣也在现实生活中把矛盾放大,关系因此紧张。


这种体验挺矛盾的:节目一方面让我们看见了某种集体性的伤口,不再遮掩;可另一方面,它并没有真正提供化解的路径,于是我们被迫直面这些撕裂,却依旧要自己寻找修复的方法。


Photo by 综艺


这件事的根源,其实在于国内日常心理维护发展还不够成熟。同时,来自家庭的创伤又非常普遍,过去甚至常被当作“正常现象”。在这样的背景下,这些伤痛当然需要被说出来,但问题是——说给谁听?


心理咨询师的角色不是随意由未受专业训练的人承担的。他们的工作通常是在一对一、专业且封闭的场所中,倾听来访者的创伤。共情本身就意味着允许他人的情绪进入自己的心理边界,这对自身消耗极大,甚至可能带来伤害。


这也正是前面所说的——节目主持人与观众之间的互动,实际上形成了一种集体创伤的场域。


《豫见她们》请来心理专家做缓冲,已经尽力降低了风险。但在聚光灯下,观众大多没有专业训练,所以必然会导致:一部分人产生共鸣,被看见并被治愈;而另一部分人则是:创伤被揭开,却没被接住,反而又被黑暗的深洞吞噬了一次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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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

团体治疗中的自我暴露


欧文·亚隆在《团体心理治疗》中提到,团体治疗中,适度的自我暴露能获得积极反馈,推动关系发展,但过早或过度的自我暴露,可能吓退那些愿意支持但还未准备好的成员,暴露的当事人也常会因为羞愧或压力选择提前退出[2]。


很早以前,我参加过一次团体治疗。那时还没有系统学习心理学知识,只是抱着尝试的态度。大家围坐一圈,被咨询师引导分享困扰。起初大多数人只是轻描淡写。直到一位女性A坦露被婚内出轨的经历,情绪崩溃大哭。在场的人除了咨询师,其他人都不是专业人士,所以更多的是同情。


我听完后忍不住觉得自己的问题不值一提,所以轮到我发言时,只是简单提了工作上的困扰,没有特别强调痛苦与哀伤。本以为就此结束,咨询师却让A给我一些工作建议。A迅速收起情绪,给我提出意见。


我一方面感激她的热心,另一方面感到隐隐不舒服——在没有了解我遇到的具体问题和困境时,好像只是为了建议而建议。


治疗结束后,咨询师找A私聊。我才意识到,咨询师可能在无形中利用“给别人建议”的引导,来抬升A的自尊。而我感到的不舒服,本质上是被卷入了一种隐秘的攻击。


欧文·亚隆说:刚刚做完大量自我暴露的来访者处在脆弱的状态,他们需要其他成员或治疗师的支持。但无论什么情况,来访者都不应该因为做了重要的自我暴露而遭受攻击[2]。


自我暴露是一项复杂的社交行为,需要考虑时间、地点、对象和场景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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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5 

脆弱一定要展示吗


朱珠在《桃花坞5》里表示“我不想暴露脆弱”,触动了很多人。因为在许多综艺或社交场景中,脆弱往往被当成一种“看点”,被要求毫无遮掩地展示出来。可问题是——并不是每一个时刻、每一个场合,都适合袒露内心最柔软的一面。


有嘉宾回忆自己困顿的五年时,弹幕却铺天盖地写着“矫情”“活该”。这种反差本身就是一种伤害:人们带着真心分享,期待理解和支持,却很可能收获冷漠甚至讽刺。


所谓“自我暴露”,如果没有合适的土壤与回应,只会让表达者陷入更深的孤立。综艺为了制造戏剧张力,把本该细腻和私密的交流变成了被消费的“内容”,真正受伤的,是屏幕里的那个人。


这也是为什么心理咨询必须在安全、私密的环境中进行。那里的倾听者不会用评判的眼光,而是接纳和共情;这种“被接住”的体验,本身就是疗愈的一部分


但综艺的镜头像是一双放大的眼睛,观众的猎奇与解构往往凌驾于理解之上。脆弱在这样的场合里,就像一场没有麻醉的手术——痛苦加倍,却没有修复的空间。


关系的深入本该是缓慢、自然的过程,而不是被外力强行拆开。当“暴露脆弱”被包装成一种成长任务时,学会保留与守护,或许反而是一种对自己的善意和力量。


Photo by 综艺



06 

真诚需要边界


无论是综艺里的餐桌对话,还是节目里的创伤访谈,本质上都在提醒我们——自我暴露要匹配关系的承载力。如果暴露的内容和对方的承受力不匹配,不仅无法建立关系,还可能造成新的疏离。


对于被接收者,共情本身就是允许他人的情绪入侵自己的边界,这会消耗大量能量,更可能带来伤害,普通人没有专业训练,更难承接沉重的暴露。


“暴露者”和“接收者”,何以应对?

 

  • 如果你是暴露者


可以真诚,但真诚不等于一次性倾倒所有重量。


把自我揭示当作一条缓缓流淌的河,而不是一次洪水。给彼此留出呼吸与消化的时间。

 

  • 如果你是接收者


当你感到被对方的暴露压得透不过气,可以温柔地设立边界,比如“这个话题我需要一点时间再聊。”


或者暂时把关系停留在朋友阶段,而不是硬撑着进入不安全的关系。


关系是慢慢建立的——


一次安全的暴露,一次被温柔接住,才能换来下一次更深的信任。


在动辄要求“讲真心话”的时代,我们需要适度自我暴露,让真诚与保护同行,让关系有足够的空间去承载彼此。


同时,不沉迷于被接住,在大多数人未受过专业训练的背景下,没被接住必然是常态。


愿我们都能在安全的关系里安放脆弱,在值得的人面前展露真心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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参考文献
[1] Ignatius E, Kokkonen M. Factors contributing to verbal self-disclosure[J]. Nordic Psychology, 2007, 59(4): 362-391. DOI:10.1027/1901-2276.59.4.362.
[2] 欧文·亚隆.团体心理治疗:理论与实践(第五版)[M].李敏,李鸣译.中国轻工业出版社,2010.
 
作者简介:任倾卿。微信公众号:任倾卿(ID:qing_yam),全平台同名。有一档播客「絮语之间」。关注心理问题的现实解法与艺术疗愈的日常运用,用真实有共鸣的表达,陪你穿越情绪、理解自己。
责任编辑:日月银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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